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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搅乱池水(1 / 2)

91搅乱池水

孙海腾地站起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老孙我究竟哪里落了错处,小公公言明在先才好。否则,岂不正应了老孙方才的话,小公公果然是要拿捏个口实,将老孙我拿下”

兰芽扬声一笑,用折扇点指案卷“孙捕头你看此处,死者冯谷伏尸在地,头向左偏;左手食指伸直,而其余四指虚握。是也不是磐”

孙海看了那图影,毅然点头“是”

“那这图影便有差错”兰芽将折扇啪地敲响在掌心。

“错在何处”孙海圆瞪双眼,有些脸红脖子粗,“这图影是卑职亲自比照过尸首,就算文书可能画错,可是老孙我这双办了二十年案子的眼睛却根本不会看错”

兰芽伸手,用扇子尖儿点住孙海的手腕“错不在尸首图影上,错在不尽不实”

孙海拨开扇子,终是重重一拍桌子“证据”

啧啧啧兰芽盯着他那拍红了的掌心,暗暗摇了摇头。她刚刚已然好心地用扇子点住了他,就是怕他激动拍案。结果,他还是拍了。她真心想问一句不疼么

但凡办案,就是一场较量。办案人与凶手较量,与现场的蛛丝马迹较量,甚至还要不断推翻自己而跟自己较量。所以办案人首要的心态,便必须是冷静、冷静,再冷静。

老孙是个直肠子。虽然是好人,可是大案当前却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便不是优秀的办案者候。

此时此刻,兰芽不知怎地,脑海中却浮现出司夜染的面容。

那该死的冷静,那完全不符合十六岁年纪的从容,那让她每每想到便会心惊胆寒的冰冷

如此想来,他能以如此年纪,便能爬上如今高位,也有了些理所当然。

孙海看兰芽说着说着却忽地走了神,便忍不住又拍了下桌案“说呀,证据何在”

兰芽因没来由地想到司夜染而心意萧索,叹了口气起身,只疲惫摇了摇折扇“随我来吧。”

兰芽带着孙海,以及他手下一大帮捕快,一同到了冯谷死亡的巷子里。

这么多人跟来,她明白,不是帮忙的,而是来赌气外加看笑话的。

捕快们多年办案,经验丰富;而反观她,一看就是新手。捕快们心里对宦官们都窝着火,这次便想亲眼看她出丑,以此来泄愤的。

到了现场,兰芽一拍折扇,回头朝那帮捕快一笑“诸位既然来了就别白来,都伸手帮忙。”

孙海粗声道“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这多人帮忙”

兰芽伸扇子遥遥一指不远处一家布庄“去买几匹布来,将这里团团围住。”

捕快们不知她要做什么,不多时便拿了布来,所有人齐动手,将冯谷躺尸位置周遭都团团围住。兰芽还亲自走到远处,分别从几个方位朝里面眺望了,确定了不会被外人窥见之后,这才招手带着孙海一同钻入布围中去。

孙海尚自纳罕“公公这是为何”

兰芽清冷一笑“保你的命。”

“保我的命”孙海不解其意。

兰芽却不多说,只吩咐“让你的人全都背转身去,面朝外,不准望过来。孙大哥,你若还想保得命在,就亲自监督他们”

孙海蹙眉“不必他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少回的兄弟”

兰芽冷笑“纵然一奶同胞,却也不乏同室操戈的故事。更何况这多人,里头难免有一二怀有异心的人”

孙海皱眉忖了忖,终是点头,亲自去督促手下背转过身去。

兰芽这才向双宝点了点头。

双宝小心地将灯笼改制成的笼子打开,抖了抖手,将里头的嗜血虫全都放了出来。

嗜血虫被饿了一晚上,正是饥肠辘辘。这一忽然得了自由,便呼啦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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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与双宝一起抖动衣袖,避免嗜血虫叮到人面。那些嗜血虫便都转了个方向,朝地面飞去。转瞬之间,便覆满了地面,密密匝匝,隐约勾勒出人形。

孙海转头回来时,看见此情形,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兰芽将这虫子的来历介绍了,“草原生存环境相对恶劣,这些虫子有时找不见活物吸血,便对血渍极为敏锐,纵然是干涸了多日的血迹,即便是深入石缝,它们也会紧叮不放。所以它们会根据冯谷当日血流的轨迹,将冯谷当晚的情形重新勾勒出来。”

孙海迅速比对图影。

大体自然并无二致,差别只出现在冯谷左手边冯谷左手食指伸直朝向的方向,被虫子围拢成了一个隐约的字迹。

兰芽悠闲望着孙海,并不主动揭破,而是等着他自己来发现。

孙海果然面色一白,仰头再望来时,已不复之前的自负。

“这是怎么回事”

兰芽一笑“此时能回答你的,或者是冯谷阴魂,或者就是这些飞虫。”

兰芽心说当然,还有一个我。不过好可惜,我自然不会给你答案。

孙海起身咬牙“那敢问小公公,你又是如何未卜先知卑职不由得多想一层,难道不是小公公预先布置”

兰芽暗暗挑了个大拇哥。果然是顺天府的捕头,虽然性子鲁莽,不过一旦办起案来,倒也粗中有细。

兰芽轻笑,从孙海手中拿过案卷,指着图影中的左手“道理明摆着。孙大哥难道看不出,他这样的手势根本是在书写的姿态么否则,人之将死,五根手指的状态应当一致,又怎会如此奇异”

孙海盯着图影,说不出话来。

兰芽仰头,阳光暖洋洋晒在面上,她轻轻眯眼“所以我说那图影不尽不实,孙大哥你此时认是不认”

孙海咬牙,不甘心地凑近尸身轮廓去细瞧,忍不住嘀咕“这个字,倒像个雨”

兰芽凑过来“嘘”了一声“孙大哥噤声咱家要你手下背转身去,又要以布围住,就是为了不让外人得见此字,以保大哥你的性命”

“此话怎讲”

兰芽摇着折扇清冷一笑“孙大哥是老江湖,自然已是心知肚明。”

兰芽与孙海斗心眼儿,便没注意到远处树上一个身影飞掠而去。

隔着两条街的酒楼之上,雅间的窗子正开向兰芽所在的那个方向。不过隔得远,目力难及,于是兰芽之前在查勘布围方位的时候,目光虽然警惕地滑过那个窗口,却因什么也看不清,便放下心来。

她却不知,那扇窗内正坐着司夜染。

司夜染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半倚在扶手上。初礼伺候得小心,在扶手上给加了厚厚的软枕。

门扉轻响,司夜染点头,息风亲去开门。

人影一闪而入,竟是卫隐。

卫隐便将之前所见所闻都讲与司夜染听。

司夜染听后,便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苍白的面上,隐约浮起一丝红晕。

卫隐退去,息风便皱眉“她这又是作甚”

司夜染更轻松了些,手指滑过茶碗盖儿“我与你说过,此案要的不是水落石出我要的是有人能将这一池水搅浑。”

他微微转头向窗口,目光如燕,斜掠屋檐而去,仿佛能越过碧空,飞到那人那处“她做的不错,正在将池水搅乱。”

息风垂首细思,却还是摇头“可是她又为何找上孙海那是个鲁钝之人。”

司夜染将掌心垫在头下,让自己躺得更放松些“她是避重就轻。她明白咱们灵济宫不能跟仇夜雨直接撕破脸,于是她才去闯顺天府,找上孙海这个鲁钝之人。”

息风一眯眼“大人的意思是,她是要挑动顺天府的人去找仇夜雨的麻烦”

司夜染轻笑“顺天府也许没什么,可是你别忘了现任顺天府尹可是贾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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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风点头“如此说来,她是要借由刑部与紫府之间的积怨,来抗衡仇夜雨”

司夜染这一次笑出声来,眸中华光流动“风,我们赌一局那小妮子都是算准了孙海的当班日期,才特地选在今天去闯顺天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