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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水月镜花(1 / 2)

84水月镜花

喝就是

兰芽抓过酒壶,仰头便喝。

司夜染觑着,冷冷提醒了声“别都给喝了,我还没喝。”

兰芽呛着,扯开酒壶,用袖子抹着嘴,咳嗽了半晌才道“这灵济宫里的所有都是大人的,大人要想喝,唤人去再拿一壶来就是”

司夜染瞟着她“可是只有这壶才是你送去观鱼台的。候”

兰芽又被呛住,忍着不咳“可是这壶,小的却都喝过了。小的这就去叫醒双宝,再给大人拿一壶来就是。”

说到这里才想起,怎么司夜染每回鬼一样地进出听兰轩,双宝竟然都跟睡死了似的,竟一点动静都没有磐

这一分神,手里的酒壶竟然被他轻松摘走。兰芽回头去,急喊“大人,你别”

却见他已斜靠椅背,悠然将酒倾入口中。酒壶悬空,酒水如高山流泉,淋入他口中。

兰芽后面的话便没出口,生生噎在嗓子眼儿里。

白担心一场,原来他是这么喝的。

司夜染喝了一晌,放下酒壶,偏头斜睨向她“你在担心什么”

许是喝了酒,他那张阴测测的大白脸仿佛不再那么瘆人了;薄唇也更红,唇角微挑。他就是这样向她望来,让兰芽更觉有些招架不住。

兰芽这回没被呛住,却也咳嗽起来,用以掩饰“咳咳,小的怕大人那么喝酒呛着了。”

“撒谎~”

他也不再看她,手指只勾着酒壶把儿,“你是担心我就着壶嘴喝酒,就在你方才沾过的地方儿~”

兰芽窘得又是周身蹿过火焰一般。面对这个妖孽,仿佛什么都瞒不过他。

他再偏了头瞟向她“你今晚这么处心积虑,定有所求。说来听听,你到底想干什么”

兰芽一咬牙“秦直碧和陈桐倚都要走了,大人又如何安排虎子”

她说得理直气壮,可是分明在颤抖,却攥紧拳头,极力地控制着,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司夜染便一挑眉“你竟何故,怕成这个样子,嗯”

兰芽索性豁出去“小的当然害怕,冯谷已经将虎子的根底告诉了大人。大人既然已知虎子身份,如何还会留下虎子”

“大人将小的宫刑,留在宫里;秦直碧和陈桐倚送出京师却独独没有给虎子做出安排难道大人的意思,竟然是要除掉虎子不成”

司夜染清淡点头“嗯,他若真是袁星野,留下自然是个祸根。”

兰芽忍不住呛声“就因为接替袁国忠大人成为辽东总兵的王剑,乃与大人交好,所以大人才会如此以为”

“哼~”司夜染长眸一冷,“那又怎样袁国忠镇守辽东十数载,辽东军镇上下都是他的子弟兵。他纵然死了,辽东守兵却依旧还念旧主,对王剑阳奉阴违只有彻底扫除了袁家势力,辽东才能上下一心。”

兰芽怒极反笑“大人是不打自招么”

“打”司夜染也回以冷笑“谁敢打本官”

兰芽深吸口气,在他面前双膝跪倒“大人,小的求你饶虎子一命。”

“凭什么”司夜染并不看向兰芽,回首只看她桌上画了一半的画儿。

兰芽阖上眼帘,攥紧拳头“凭大人或许对小的有一点点的yu念于是小的,小的想用自己跟大人换虎子一命,大人可否允准”

兰芽说完,房中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司夜染才慵懒轻哼“你说我对你有yu念岳兰芽你凭什么这么说”

兰芽咬紧唇,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托大,只说“就凭,昨夜大人对小的所为”

“昨夜哈,你真是蠢不可恕本官昨夜对你做过什么本官早说过,本官是内官,而你早幽闭过”

司夜染难得地,仿佛有些急了。

兰芽便更起信心,抬头直望过去“纵然小的喝醉了,纵然小的具体分辨不清,但是昨夜种种根本不是大人所言一般大人虽然是内官,小的虽然也已幽闭,可是,可是小的分明还是能感觉得到,大人,大人还是对小人做了些什么”

司夜染腾地从座上站起,大瞪双眼“你胆敢胡说”

“我没胡说”

兰芽梗着脖子抬头望他“小的,小的有感觉。否则,大人又何必将小的放在大人自己的榻上想那观鱼台并不止大人卧房那一个房间,这堂皇灵济宫更不止大人的那一张榻”

司夜染周身凝聚冷气“岳兰芽,你找死~”

“今晚纵然拼却一死,完”兰芽伸手扯住司夜染锦袍“更何况,还有此时大人纵然身边有二爷,可是为了小的这一壶酒,还是夜半起身来找小的。”

没想到,竟有一日,她竟然要这般不知廉耻地主动向司夜染献



压住心底绝望,兰芽索性抱紧司夜染的腿“大人对小的,总归有些不同。兰芽九畹虽清绝,也要芳心伴小醺大人既然对此耿耿于怀,那小的就答应大人,小的心甘情愿陪在大人身边,行么”

司夜染腿动了动,却没一脚踢开。他居高临下,凝着她的发顶“可是虎子的性子却甚鲁莽,几番为了你要与我拼命。这样的人,我留他何用”

“大人放心”

兰芽再也顾不得什么,只死死抱住他的腿“大人说得对,虎子是能为了小的而跟大人拼命可是大人别忘了,他跟大人拼命的前提是为了小的所以小的对他有极大的影响力。小的自可为大人管束住虎子,小的也可跟大人保证,一定要他归顺大人”

司夜染这才幽幽地一笑“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那我倒是肯如此考虑的。”

兰芽伏地叩头,砰砰地响“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她额头上已是磕破了,血色涔涔渗出。

司夜染便皱眉“别磕了。若破了相,我倒真不知还留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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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染走后,兰芽终于能顺利入眠。

梦里又见爹爹立在画案边,指导她笔绘丹青。娘就坐在不远处,边给她缝着新衣,边含笑向他们父女望来。

窗外是兄长在练剑,嫂嫂抱着新出生的侄女儿,走过来替兄长擦汗。

彼时光景,细细漫长。以为永远不会有尽头,此时却只有梦里才能再见。

她在梦中无声说“爹,娘,哥哥嫂子,请你们再等上一等。我已到了那奸贼身边,距离报仇,又近了一步。”

翌日,便是藏花、秦直碧、陈桐倚三人启程的日子。

司夜染没带许多人,只有息风、兰芽等几个,一并送他们三人出了京师,直到驿路长亭。

藏花明显憔悴了不少。一路上,他只并辔骑在司夜染身边,目光缠缠都在司夜染身上。

兰芽跟秦直碧、陈桐倚一同坐在马车里。车轮颠荡,车帘微启,便能撞见藏花望向司夜染的目光。

兰芽也说不清心内是什么滋味,便垂下头去,当做没见。

陈桐倚便笑嘻嘻打趣道“兰公子,吃味了无妨无妨,今日花二爷走后,大人便是兰公子你一个人儿的了。”

兰芽慌乱瞥秦直碧一眼,便挥拳砸向陈桐倚去“桐桐,你真是讨打”

陈桐倚边躲边笑“我说中了不是这不恼羞成怒了”

陈桐倚还故意躲到秦直碧背后去,撑着秦直碧的肩膀说“是不是”

兰芽便更脸红,盯着秦直碧,讷讷说“你别听桐桐瞎说。”

秦直碧却径自撇开头,隔着车帘缝儿望着藏花与司夜染二人,幽幽道“我此时倒是理解二爷、羡慕二爷。”

兰芽被吓了一跳“秦公子”

陈桐倚却听得开心,索性趴在秦直碧肩膀上“真哒小秦我爱死你了以后我们就如此卿卿我我在一起吧”

秦直碧回头淡淡瞥了陈桐倚一眼,陈桐倚便讪讪地赶紧拿开了双手,“好好,我错了,我收回。”

到了长亭,早有人安排好了酒席。一行人都下马步入长亭。

司夜染先为藏花祝酒。藏花酒还没喝下去,泪就先掉了下来。

此时的藏花倒不似往日那个阴毒的妖精,反而像是长情的女子一般。此时此刻,兰芽心中也难免生起戚戚之情。

司夜染倒也利落,喝完了杯中酒,只拍拍藏花肩膀,便走向秦直碧与陈桐倚一边。

藏花狠狠一吸鼻子,转眸望向兰芽这边来。便伸手抓过酒壶,直奔兰芽而来。

兰芽自知今天肯定逃不过这一关,索性含笑接着。

两人对饮,状似亲昵,藏花却趁机凑在兰芽耳边说“不要以为陪过大人一晚,你便可替代了我去。大人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的”

兰芽一笑,反唇相讥“无妨。反正我男装示人。大人喜欢我是女人时,我便是女人;大人若希望我是男人,那我在他面前就当男人。”

藏花狠狠一震,不可置信盯住兰芽的眼睛“你这是向我宣战”

兰芽依旧娉婷而笑“我掌心那把刀,原是二爷亲自递过来的。二爷难道忘了么”

她转了个头,目光兜着司夜染的身影打转。也恰好逢着司夜染转眸过来望他们两人,兰芽便故意向司夜染妩媚一笑,嘴上却对藏花说“手里既然已经拿着刀,便总要出手伤人。否则难道要留着自裁不成二爷你说是不是”

藏花恨得咬牙“岳兰芽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明白。”兰芽微微偏首,细细打量藏花恨意“二爷是怎么都不会放过我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得奋力自保才行。”

藏花气得说不

出话来。

司夜染也正好走过来,目光从两人面上逡巡而过,问“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兰芽温软一笑,依到司夜染身边去“,让二爷安心办差,小的会代替二爷,好好服侍大人的。”

藏花转头紧紧望住司夜染的眼睛,面孔苍白,眼中隐隐有泪。

司夜染蹙眉,扭头轻瞥兰芽“不得放肆”

兰芽一吐舌,闪身退开,去找秦直碧和陈桐倚。

藏花走上前来,把住司夜染手臂,已有哭腔“大人”

司夜染只淡淡说“你安心去吧。办好差事,我会向皇上为你请封。”

秦直碧依旧与兰芽相顾无言。接着兰芽的酒,也只是抬首便喝干,除此就什么都不说了。

兰芽也觉得自己纵然一肚子的不舍,这一刻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幸好陈桐倚一向乐天,仿佛没有半点离愁别绪,还故意揶揄兰芽说“我可盼着赶紧走了。从此,小秦可是我一个人儿的了”

直到最后,秦直碧方端正望了兰芽一眼,却也只说了两个字“珍重。”

这两个字终是说出了兰芽的眼泪,仿佛一直窝在心里的委屈终于有了个宣泄口,她便把着陈桐倚的手臂,啰啰嗦嗦地嘱咐“桐桐,你要多多照应秦公子。他性子直,又是个书呆子,于是宁折不弯的你别让他吃亏。人际场上,你多替他周旋。”

陈桐倚正色“你放心。兰伢子,你当初说得对,我们是同命的人,自当同心同力,彼此扶持。”

驿路生尘,终是走了。尘土渐渐遮蔽住了秦直碧他们所乘的马车。

兰芽安慰自己说,好歹明年秋闱便能见了,不过一年之期,不算长,不为久。

可是为什么心底,却还是这么疼啊

回程路上,大家都有些黯然。

马车上只剩下了兰芽一个人。来的时候还是三个,回去的时候却变成了这样空荡荡。

车厢上忽然“邦邦”地响。

兰芽便循声挑开窗帘向旁边望去,原来是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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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染用马鞭敲着车厢壁。

兰芽便赶紧抱拳“大人有何吩咐”

司夜染骑乘的是一匹浅金色的骏马,细脸长颈高大矫健,兰芽隐约猜测,这就当是绝世良驹汗血宝马。